大唐双龙剑_第十二章波涛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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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波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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肩头,翠环“哎呀”一声,说:“慢点揪我!你别害怕!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把牙一咬,用力一推。翠环叫都没有叫出来,只听“扑通”一声,这十七八岁的女盗就落于河水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却赶紧策马,“哗啦哗啦”一阵水声,少时就上了北岸。于是忍痛发狠催马紧走,连头也不回。

        直走了几十里路,天色便昏黑了,找着一处镇店住下。他却不禁叹气,暗道:我对翠环所行的手段未免太狠了!但也是没法子!

        又打开身边红蝎子给他的那个蓝缎包儿一看,就见里面尽是些大颗的珍珠、大块的宝石,不禁冷笑,暗道:我倒是跟我父亲一样,倒无意中发了一笔不义之财。可是,人是阔了,但品格却丢了。天下的英雄侠义,美女才媛,谁还能瞧得起我?

        次日,他就在这附近的县城里找玉器局卖了一块宝石,得银一百二十两。便买了两件衣服、一口宝剑,并买了些刀创药,自己敷在肩伤处。连马都用贱价卖了,雇了一辆跑长途的骡车,坐在车上,放着车帘,按着驿程走去。约十日便到了北京。骡车赶到了北京城东郊六里屯,这里就有他的宅院,一片新盖的瓦房,两边有庄门,有二三十名庄丁和长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下车,就有庄丁迎过来,说:“大将军回来了!”宇文成都点点头,向门里就走。进得第二进院内,就见他父亲正在院中浇花,一瞧了外面有人进来,吓得扔下了喷壶往北屋就跑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叫了一声:“爹”追到北屋里。却见他父亲手举着一口宝剑,面色苍黄;用一双恐惧的眼睛向宇文成都看了半天,才认出原来是他出外学艺三年的儿子。便把举剑的手放下,拱着大胡子笑道:“原来是你呀?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却脸无笑容,一点也不像见了久别的父亲,只直着眼看他父亲手中的那口苍绿色宝剑,宇文成都就恨不得把他父亲手中的剑夺过来捣毁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的父亲就是当年害死铁别恨的那个赤焰宇文化及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年他因为垂涎那口苍龙腾雨剑,生了歹心,在福来客栈里把忠厚的萍逢之友铁别恨杀死,又被风满楼追赶,下着大雨他仓猝而逃。

        沿途跟乞丐似的狼狈回到了江都城,到家中又被他妻子焦三娘辱骂了一顿,心中担惊骇怕;又想着铁别恨多半没死,风满楼一定要去通知大旗门里的人,并招请一班朋友给他的师叔报仇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样一来,自己别说在家里住不住,连大兴上朝也不敢回去了,江湖饭也休想再吃了。而且还时时有性命的危险,所以他一懊恼就病倒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几天,宇文化及就又听说庞家镖店的火眼庞二等人都去大旗门,图谋那口白龙剑;现在全没回来,全都是生死不明。

        并听说云战峰将要来到江都找他,据知云战峰的武艺超群,性情又毒狠,剑下杀人不眨眼,宇文化及就吓得魂都飞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收抬了个小包裹,挟上苍龙腾雨剑,带病逃走。他连大地方都不敢去,只跑到伏牛山赤眉城那一带去躲避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带全都是荒山,连强盗都不愿在此勾留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在此徬徨了有两个多月,已然混得鞋破衣烂,眼个叫化子一般了;除了那口苍龙腾雨剑他是藏在山里一个山洞里,此外什么也没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白天在荒村乞食,有时抢件破棉袄,或打劫上三四串钱;晚间便睡在山里的石洞内,他简直成了个饿鬼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伏牛山靠近赤眉城,山里有石洞很多,本来在东汉时代,这里是赤眉军盘据之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对于历史他当然不知道,可是他看见山中这些石洞却觉得奇怪,因为很容易看出这些石洞都是人工凿成的,若干年前这里一定住过人。于是他就在闲闷无聊之时,提着苍龙腾雨剑去钻山洞。他就像是一只老鼠,把山中四五十座山洞全钻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洞里找着了许多碎铜烂铁,这本是千年前赤眉军所遗留的残盔败甲、断戟折枪,宇文化及却当作宝贝似地收藏着。慢慢地积得多了,便拿破衣服包着,背着到乡县去卖给铁铺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的希望本来很小,头一次不过卖了两串钱,喝了酒买了些干粮,并买了个镐头,回到山里来,仍在洞里刨石头找烂铁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想倘若这些烂铁永远刨不尽,那么自己就在永久在这里穷混着,云战峰决不会找到这里来。可是不料这天他在一块烂铁里忽然发现了两块东西,黄澄澄的也不像铜,用手掂了掂,分量很重,宇文化及明白了,晓得定是黄金。于是宇文化及就像作梦似的,起了许多美妙的希望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先把一块金子拿到远处县里换了钱,买了许多干粮、买了麻袋,买了灯笼,买了利斧、铁锹,偷偷又回到山中,连夜的挖掘。这夜他居然在一座山洞内的石壁间发现了一扇铁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利用苍龙腾雨剑将铁门劈开,真疑惑自己是在作梦了!原来里边现出来许多珍珠彩玉、黄金白银、古铜古鼎等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宇文化及就设法先给掩埋起来。他先带走了些细软之物,到卢氏县把两块玉换了许多钱,然后置了阔绰的衣服。

        又到三川镇充大商人,买了一个小铺子,在本地找了个伙计,摆上几件不大好的玉石,暂且开了个玉器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却借着作买卖为名,又走了两趟伏牛山,就把他发现的那些宝物全都搬运出来了。便都装在箱笼里,公然请了保镖的运送货物到了京都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到北京他就决心不到南城去会那些镖行旧友,只专与东城一些玉器行的人文往。住的是一家大客栈里,出入必坐轿车,所以也没人认识他。

        约有半年,宇文化及就在齐化门外七里屯买了三顷多地,置了一所大庄院,雇了几十名庄丁。

        便托人到江都城把他的家眷接来,他也留长了胡子。天天吃鸡鸭鱼肉,也发胖了。并拿出资本在城内开了一家玉器行、一家银楼,居然成了富翁。

        人虽然没改,可是外号却改成了“赤焰苍龙”,仆人都呼他为大老爷,替他管事的人都呼他为“东翁”。除了他的妻子焦三娘、儿子宇文成都、宇文成龙,简直就没有人晓得他就是宇文化及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早年间曾到玄清观袁天罡处学艺,这时已然二十七八岁了,已在袁天罡的门下,学会了相当熟练的武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对他父亲与大旗门结仇的原因虽不深知,可是他父亲这笔财发得不明,他是早就看出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也怕家里有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年人容易给他惹事,所以就拿些金银来送儿子往襄阳去投名师学武,并嘱咐儿子在外千万别跟人提说赤焰是宇文化及之事。在大兴、洛阳除非遇见熟人,别自已承认姓宇文,尤其对于大旗门的人,更要小心躲避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出外三年之内,宇文化及大门也没出过,天天提心吊胆,夜夜睡卧不安,总怕云战峰找来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妻子焦三娘是抽上了鸦片烟,雇用着三个婆子服待她,她连坑都不常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有时候宇文化及感到寂寞了,向妻子提出点话来,说:“太太!你瞧咱们现在发了财,可惜没个亲儿女。你又抽上了烟,处处需人服待,可谁来服侍我呢?我听说老庄头的孙女今年十八岁,长得顶粗笨,人还老实,新近守的望门寡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话还没说完,焦三娘立即大吃其醋,检起翡翠烟枪冲着宇文成都就打,大声骂道:“什么?你想弄个小老婆?你也是买咸鱼放生,不知死活啦!你赤焰当强盗掏石洞发了这一笔横财,你就真想守得长吗?说不定几时,姓云的就来切断了你王八脖子,哼!你还要弄小老婆?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吓得捂着耳朵就跑。从此再也不敢起这念头,再也不敢招怒了老婆揭他的底。

        所幸三年以来无事发生。鱼肉把他养得越来越胖,连早先那几手儿笨武艺全都忘了。天天晚间锁上他睡觉屋子的那扇铁门,还要捧着那口苍龙腾雨剑默祷一番,心说:“没有你,我也发不了财,可是不因为你,我也不能在四年前作出了那件歹事。

        铁别恨生前说你是一口凶剑,现在盼你化凶为吉,保佑我家永远平安,保佑外人永远不知我住在此地。”有时他的贪生畏死之心,竟使他凄然对剑落泪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天忽然他的儿子宇文成都回来了,宇文化及就不禁又惊又喜。

        喜的是因为想着儿子武艺学成归家,一定是本事高强,可以给自己保镖,云战峰就是再找来,也有人替自己抵挡了。或许倒把云战峰打个落花流水呢!

        惊的却是儿子的颜色十分不好,又瘦又黄,而且脸上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就拱着大胡子,笑着说:“成都!你走后我时时不放心,老怕你的武艺学不成,又怕你路过玄清观出了什么错。好了,现在你平平安安回来了,总是托天保佑。可是你为什么气色不大好呢?一定是路上劳累的?咳!你娘在后院北房呢,跟你娘说几句话就回书屋欣息吧!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点了点头,却一声也不语,就走到后院北房中,见了他的母亲焦三娘。

        焦氏三娘正躺在木榻上抽鸦片,有个半老的娘子给她捶腿,一见儿子回来,她也很是欢喜,问了问宇文成都在外学艺的事,随后就说:“我就盼着你回来,你回来了家务事我也可以省点儿心。有好几家都来提过媒,我全没答应。你回来就好了,慢慢地要有合适的姑娘呢,我就给你娶过来,也得让我当婆婆享享福啦!你那个老子是财闹的,越来越糊涂了,整天在家不出门,老怕他的财被谁偷了似的。自己的卧房打了铁叶子的门窗好像监牢狱,天还没黑他就把自己锁在里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问他为什么这样害怕,难道真是早年犯了什么大案,现在良心有愧吗?他也不肯说。你回来好,要不然咱们的财都算是白废了,长工佃户哪个在这三年不是都发了大财?你回来好,家里总有了个撑得起家业的男子!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听他母亲这样说着,他脑里却往别处想着。在他母亲眼前站了一会,便转身出门;就见他父亲也在外屋里,拱着大胡子又直向他笑,并拉着他的手说:“来!到书房歇会儿去吧!你娘是个贫嘴子,被她一说,我是一个钱也不值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生平慷慨,哪作过什么亏心事?云战峰……虽说是跟我有过点儿仇,可是我有了你,也就不怕他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随他父亲到了书房内,宇文化及就喊来仆人,叫去催着厨房快给少爷做菜热酒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坐在一把红木的椅子上闷闷地喝茶。他父亲坐在对面木榻上,像是陪着贵宾似的,说话总是带笑,就细细地询问他儿子这几年来在襄阳学艺的经过,并问那大旗门的云战峰现在什么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觉得宇文化及虽然不是他的生父,可是究竟自己是从小被他抚养大了的;所以心中虽然愤恨,究竟又有些怜悯,便说:“爹!你听了可千万别害怕!我在路上闻说,云战峰现在正在洛阳!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一听,脸色都吓得苍白了。就急切地低声说:“那么,他一定是寻找我来了;可是,他决不能知道我在这里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说:“只要爹不常出门,不与人交往,我想云战峰决不会找来。即或找来也不妨,我可以抵挡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一听,又壮起一些胆气,就摇头说:“我不怕!无论镖行人或是什么人,这三年来谁也不知道我是发了大财隐在这里。再说这里是天子驾下,云战峰也决不敢杀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为什么叫你去学武艺?就为的是叫你保护我。玄清观袁天罡传授出来的武艺,走在江湖上包管谁也敌不过。我那口剑削铜斩铁,回头我就给你;你有了那口宝剑,我就更不怕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有一件事,就是给你说媳妇的事,到底怎么办呢?早先我想给你说个会点武艺的姑娘,可是后来我又想:既说会武艺的姑娘,就得跟江湖人家作亲家:这么一来,人就都晓得咱们的底细了。咱们现在有这么些钱,永远花不穷;又不指着走江湖吃饭,为什么还要跟他们那些人来往呢?所以我想不如娶个本分人家的姑娘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成都连连摆手,烦恼地说:“什么人家的姑娘也别提,三十岁之内我决不娶亲。若不娶亲我还能在家中住些时日,假若爹娘给我订下了亲事,我是即刻就走!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一听见儿子这话,他不由呆呆的发怔。这时厨役已把菜饭和酒送到屋来。宇文成都闷闷地喝了酒吃了菜饭,便倒在床上歇息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陪着儿子也喝了一盅酒,因见儿子精神不大好,他也就不敢多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出屋,少时又把那口“苍龙腾雨剑”捧进来,拿到他儿子的面前,拱着大胡子笑着说:“这口剑名叫苍龙腾雨剑,能斩铜削铁,无论什么兵刃碰见了它,便必成两截。当年铁别恨亲口对我说,这宝剑天下只有二口,都在他的手中,那另一口名叫白龙吟风,他因喜爱他的女儿就给他的女儿佩带了。现在多半云战峰就是拿着那剑要找我给他哥哥报仇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我对你说实话,要没有这口剑自然我与大旗门结不了仇,可我也发不了大财。现在我给了你,你千万要好好的收着,将来遇见仇人时,你好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这样说着,他的儿子宇文成都却躺在那里,闭着眼,对这样稀世的宝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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