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生桥_Chapter 4.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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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4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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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晶晶这个小姑娘记性好忘性大,前一晚还哭得跟漏桶似的,第二天早上已经能雄纠纠气昂昂地接受社会再教育去了,而我收拾了收拾出了街口上了一辆与学校反向的公交车。

        车子行驶了一个钟头,穿过城市中心的繁华地带,到了城北郊的吴南山下。说是山,其实不过是临江的小丘陵,但印了背山靠水的说法,算是一块风水宝地。

        与二零零二年的那一天一样,立春还没能到来,在泛滥到刺眼的阳光下,山边清冷的人息依旧叫人犯着恶寒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不是扫墓的旺季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向山脚下摆摊的老婆婆买了两束白色的菊花,独自上山。

        二零七号的双穴,那是宋姨做主选的,甚至当即做主买下隔壁的二零八号准备给简叔跟自己,当时她爽快地说身后也可以做邻居嘛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她和他们真的又成了邻居,将阶级感情从地上绵延到了地下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看到墓前已经摆了一束还带着露水的马蹄莲和一瓶特曲,沿着墓碑坐下,朝着碑上相片里微笑如昨的两个人轻轻说:“爸妈,我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十四岁以前,我也有一个和睦美满的家庭,一对鹣鲽情深的父母,谁知道他二位的鹣鲽情深实在太深,以至于当我爸被查出受贿的时候,他们果断地把两个人的小爱凌驾于我们三个人的小爱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趁我去上学,在家双双烧炭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成功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对此,多年以后我仍然不解,各种不解。我爸是个很谨小慎微的男人,怎么会受贿,又怎么会被查出受贿,而我妈是那种被针扎着手指也会哀嚎半天的普通家庭妇女。

        尽管后来事实证明,我爸的确是受贿了,几条已经折了现的高级香烟和两万元人民币,而受贿的时间正好是爷爷的肾病需要每周做透析的那段日子,可他老人家没有熬到最后一次透析,就因为并发症身故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当我看着我爸妈被白布盖着从家里抬出来的时候,意识到一件事,我被他们抛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宋姨蒙着我的眼睛,说:“飒飒,别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干吗不看?两张脸熏得黑是黑了点,到底还是我爸我妈。

        可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。

        告别仪式我并没有去成,因为受惊过度发了高烧,简乔抱着我去医院挂盐水,葬礼那边全是简叔与宋姨张罗的,据说来的人还不到十个。这究竟是为什么,当时年幼的我很懵懂,至少过年的时候那什么叔叔跟什么阿姨总是会来的,送的红包摸上去永远厚厚一沓,我常常揣测里面到底是一百张一百块钱还是一百张一块钱,始终不得而知,因为最后全被我爸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还记得爸妈出殡的那天是个阴天,风中泛着丝丝凉意。因为正赶上流感爆发,医院人满为患,我们挤不进输液室,简乔只好抱着我坐在医院的过道里,穿廊风一分一分地钻到我的手肘和膝盖里,整个身体又冷又酸,耳朵里像养了几只蜜蜂一样不停嗡嗡,他就把我包在他厚厚的灰色羽绒外套里。

        简乔贴了贴我的额头,自言自语,“怎么还这么烫?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一次我甚至烧得开始说胡话,却至今记得他新生的胡渣刺在我额前光洁的皮肤上的触感。

        回忆扎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今天,是我父母的忌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独自坐到太阳下山,临走时把一直捧在手里忘记放下的花放到了宋姨面前,她的墓前有几只新鲜柚子。从前她总是剥出玩好无损的柚子肉然后招呼我,“飒飒,来,过来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忍不住剥了一只放到嘴里,一瓣一瓣,很清甜,我朝照片里的宋姨抱歉地笑了笑,“姨,你不会怪我又偷吃了吧,记得劝我爸,少喝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等回到城里,刚下公车就接到晶晶的电话,我看了看米老鼠手表,恰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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