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唐双龙剑_第一章遇害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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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遇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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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得得得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清脆的马蹄声踏破清晨的静谧。

        斗折蛇行的山道上有个人骑着一匹深红色的健马飞驰到了河边,他勒住马,张目四望,像是要寻船渡河;可是这时的河身里只有浩荡的浊水,却没有一只渡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人不禁叹息了一声,只好拨回他那匹红马,打算要奔眼前不远的一座小镇。

        马踏着泥泞的大道向东北方行走了不远,蓦然见对面又来了一骑黑色的马,隔着一层雾气,看不清对方马上人的面目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他立刻心惊,赶紧跳下马来,他那只粗大的右手就握着插在行李卷内的刀柄,他都要将刀抽出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对面的黑马就往近走来,他急瞪起了两只眼睛仔细地望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匹黑马上却是个年有四十多岁有些短短黑须的人,头戴一顶大斗笠,身披黑色的油布青衣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边的人才把手离开了刀柄,心也放下来了,他喘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对面的黑马已到临近,马上的人扬鞭向前一指,问说:“那边有渡船吗?“

        这人就回答说:“没有,一只也没有!天下雨,又凉,那些干摆渡的人也懒得出来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黑马上的人笑了笑说:“那我就只好在这里歇一天吧!”也倒像没有什么紧急的事似的,就拨回了马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边的人也上了他的红马,同时他注意到那黑马上并无行李,只有一口宝剑,铁剑匣都已长了黑锈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中猜想:不知这人是那一路的?是保镖的还是教拳的?不然就许是走江湖吃黑饭的?他心中诧异着,就跟着那人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两匹马在雨中一齐往东北走去,彼此都已着出来了,都是惯走江湖的人,于是就相谈着,互相先问姓名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骑黑马的人态度坦然,说:“我姓铁,草字别恨,乃大旗门的弟子,这次是代表大旗门来参加十年一届的‘华山论剑’而回。昨天来到这里,因为下雨我就没去;想不到今天雨还是没停,河里还是没有渡船,只好再住半日看吧!朋友,你是从那里来的?贵姓?一向作什么生意?是保镖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这骑红马的人听了,便很惊诧,同时却又欢喜。心想:江湖上都晓得铁血大旗门铁别恨的名号,他是大旗门有名的人物,我还没有见过他,想不到今天竟能在此相会。他就吐露出他的真姓名,随抱了抱拳说:“铁大侠,你的大名我是久仰得很!今天在此相遇,总算是三生有幸。兄弟复姓宇文,慈父起名化及。

        承蒙江湖豪杰的抬举,绰号人称赤焰,铁大侠你可知道我吗?我是大隋朝的右屯卫将军。”说毕,他扬着一张铁青色的大长脸,看着这位著名的拳师。

        铁别恨翻眼想了一想,但他始终没有想起来,就漠然说:“家父宇文述的大名倒是如雷贯耳,可宇文兄,哈哈!…想必素负大名,武艺高强,府上可在江都城?现在也是要回家去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赤焰宇文化及一听,兴头全都没有了。心说:我还以为铁别恨一定也晓得我的名声,原来他不知道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他倒听得出我的口音,于是就点头说:“不错,我家住在江都城,年年在外面闯荡,没有什么空闲时候,两年多没回家了。这回好不容易跟皇上告了一个月的假,回家去度中秋节。”于是铁别恨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    自魏晋南北朝以来,其中一个特色就是由世代显贵的家族发展出来的势族,有被称为高门或门阀,与一般人民的庶族泾渭分明。

        所谓‘上品无寒门,下品无势族’。

        无论在经济上或政治上,士族均享有极大的特权。到了隋代开国皇帝杨坚一统天下,以科举取仕,门阀垄断一切的局面才稍被打破。

        但门阀仍余势未消,名震江湖的四姓门阀,指的就是宇文姓,李姓,王姓和柴姓的四大势族,在政治,经济至乎武林中都有庞大的影响力。

        四姓中,只有李、王、柴三姓门阀属南方望族,坚持汉人血统正宗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宇文姓,因地处北方,胡化颇深。宇文姓本身更是胡人,但未融和在中土的文化里,许多江湖豪杰不知道其声望也不足为怪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多久,两匹马就到了那小镇上,共同进了一家店房;马交给店伙,两人就各自找了个房间。铁别恨住的是北房,赤焰宇文化及住在西房,相隔两三间屋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赤焰宇文化及一进屋,脱了身上淋湿了的衣裳,就先将他那口朴刀从行李卷内抽出,放在身畔;他的心神时时紧张着,仿佛在他的身旁潜伏着什么危机。

        店伙给送进来茶水,并问他要什么菜饭。赤焰宇文化及却摆了摆手,他心中非常烦恼、恐惧。

        想起这回他由大兴城(现今陕西省西安市)出来,身边带着一百多两——两年以来所挣的官银,本想回家跟老婆孩子过一个美满的中秋节;却不料半路上又惹出事来,错处还是在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赤焰宇文化及本来是个专心练功夫的好汉,平素不好女色,可是那天走在新丰县遇见了同官的好友杨素,留他盘桓了一日,喝了几盅酒,一同到王家庄去看野台戏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料望见看台上有个娘儿们,宇文化及也没有看出来那娘儿们是丑是俊,只觉得大概是穿着一双红绣鞋;宇文化及就糊糊涂涂的把人家的绣鞋摸了一下,这一下可就惹出大祸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那娘儿们是王家庄的王大奶奶,王大爷现在新丰府衙当差,就是江湖上有名的铁棍王世充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时在旁边看戏的还有王家许多的族人,多半是些年轻的壮汉;一见赤焰宇文化及调戏了他们的大奶奶,一齐愤怒,就将宇文化及围住,拳棍齐上,杨素在那时也跑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幸仗宇文化及带着那口宝刀,就挥刀砍伤了四五个人,当场逃跑。他那时还不知铁棍王世充的厉害,从从容容走到洛阳;不料王家庄早有人在暗中跟下他来,并且给王世充送了信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一走到了咸阳城,就被王世充拦截住。交手十余合,他就知道王世充铁棍非常厉害;他的宝刀决敌不过人家,所以他赶紧催马逃走。他想王世充必不能饶了他,这时一定追下他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他又过不得河,心中真是着急、恐惧;就摸着那口不很锋利的所谓“崩雷”的刀柄,皱着眉。心说:王世充若是再追下我来,那我可就完了,不死我也得受伤。我这靠着走江湖吃饭的人,若栽了跟头,还怎么好在江湖上混呢?

        忽然又想起刚才相遇大旗门的铁别恨。铁别恨的武艺一定比王世充又高强得多了,我倘能跟他套套交情,与他一同过河一路行走,到时有人打我,他也决不能袖手旁观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一想,赤焰宇文化及的铁色长脸就现出些欢容,赶紧出屋到北房去想见那大旗铁别恨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的雨还没有停住,铁别恨在屋中正用一块手巾拂拭着剑柄上的雨水。

        赤焰宇文化及一进屋来,铁别恨就笑着说:“请坐,宇文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也笑着点点头。他却很注意的看那口宝剑,只见剑身作苍绿色,仿佛像生了许多锈;可是双锋极薄,看那样子倒还相当锋利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就说:“铁大侠的这口剑,已使了多年了吧?应当擦一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铁别恨说:“这口剑你大概不认得,这是一口宝剑,善能斩钉剁铁,一共是二口。普通的剑都分雌雄,而此剑却分兄弟,一名苍龙腾雨,一名白龙吟风;苍的是兄,白的是弟。我现有这口就是苍龙腾雨剑,相随我已有十五年之久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铁别恨说话的时候,眼望着宇文化及,手拭着宝剑,态度是非常矜夸的样子,宇文化及却看不出这口剑到底好在哪里?

        铁别恨接着又说:“宇文兄的绰号叫赤焰,想必是因你手中那把宝刀得此名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却不由得脸红了,说:“我有口宝刀倒是不错,可是绝不是因为它得名,是因为我练了江湖失传已久的‘赤焰冰玄劲’的武功而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铁别恨听后笑了笑说:“原来如此!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便回到屋中,抄起那口厚背薄锋光芒刺眼的宝刀。心说,“就叫他看看吧!利钝不说,反正准比他那口苍龙剑漂亮得多。“

        拿到北屋中,交到铁别恨的手中,说:“这口刀是朋友送我的,名日‘崩雷’,因为我在山东兖州府拳打尚师徒、新文礼两位江湖侠客,救了朋友的性命,朋友费了一百八十两银子打了这口刀送给我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拿着他,闯过杀虎口,打过罗士信;在少华山我也凭这崩雷战过兵器:纸糊金锤齐国远,前天在新丰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不好意思再往下说了,因为前天在新丰府他吃了王世充一铁棍,若不是他的手快,赶紧用此刀敌住,脑袋在那时候便已粉碎,现在也不会说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铁别恨并不听他自道生平得意之事,只是专心看那只宝刀。用手掂了掂,又弹弹刀刃,然后抄起他那口宝剑,将刀交还宇文化及。

        起身笑着说:“可以试一试吗?你这口刀不错,但我想或许比不上这口剑的锋利。来!咱们试着撞一撞?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却犹豫着,心说:万一他那口剑真是个宝剑,撞折了我这口刀,那我可就连人都丢了!

        他将要摇头,却不料铁别恨挥起了宝剑,向他那口刀撞去,只听“呛啷”的一声,宇文化及的这口宝刀竟被削为两截。铁别恨不由高兴得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    笑过之后,他又拍着宇文化及的肩膀说:“对不住!对不住!我太冒昧了,将来我必要打一口好刀送到江都城你的府上!”宇文化及被毁了宝刀,他一赌气把手中的半截刀也摔在地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那一张长脸青中透紫,恨不得立时就与铁别恨揪打起来。但他毕竟不敢动手,就强忍下了一口气,反作出不在乎的样子,摆手说:“这算什么?铁大侠你太把我宇文化及看得小气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铁别恨此时是十分抱歉,连说:“我这个人的脾气太坏,只要看见人有好兵刃,我就想用剑试一试。咱们初次相交,我真不该如此!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笑着说:“客气什么?虽是初次相交,可是我早就仰慕你铁大侠的大名,只是我还不知道铁大侠有这么一口宝剑。

        好了,以后我宇文化及只能靠‘赤焰冰玄劲’行走江湖了!”宇文化及越是这样慷慨,铁别恨反倒越觉惭愧。又说了许多抱歉的话,便呼店家摆酒,在这屋中二人畅饮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二人的酒量都很大,两人喝得醉醺醺的,并且谈话也很相投,仿佛竟成了莫逆之交。此时窗外的雨仍然潇潇地落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在铁别恨屋中用毕了早饭,宇文化及回到他自己屋中,就跺脚暗骂:“他娘的!用他那鸟剑毁了我的宝刀,是看不起我右屯卫将军,赔两句话、喂几口酒就算了?我宇文化及不那么好欺负,早晚我要出这口气!”气恼懊烦,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也不知有多少时候,忽听窗外有人高声叫道:“宇文兄,宇文兄,河里有船了,咱们一同走吧!”宇文化及翻身起来,开门一看,原来是铁别恨戴着大斗笠,穿着雨衣,牵马立于雨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就问:“现在什么时候了!”铁别恨说:“才过午,渡过河若是马快,晚间咱们可以在扬州投宿。”宇文化及一听今晚就能到扬州,到了扬州那王世充一定追赶不上。他就连说:“好,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喊店家给他备马,收拾行李,一面又要想拿他那口宝刀;这时才想起来,刀是已给铁别恨的宝剑削折了。心中一气,本要不跟铁别恨走去,可是又想:这时我连一件防身的兵器也没有了,倘若王世充追赶下来,我可拿什么敌他那根铁棍呢?那时我不是非死不可吗?于是连忙拿着行李出屋,放置在马上,他就与铁别恨一同出门。

        上了马,并辔而行,就在雨中“得得”地驰到黄河岸上。这时河中果有两只渡船,可是搭客却没有一个。铁别恨上前跟船夫讲好了价钱,随后二人就牵马到了一只船上,船悠悠地行着。上面是落着雨,下面是滚滚的浊水,两岸都没有人,船上只有两个船夫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牵马立在船板上,虽然他不觉头晕,可是心里有些害怕。

        暗想:不知铁别恨是好人还是坏人?倘若他是个坏人,他再跟铁棍王世充通气,此时只消用手一推,我就要坠在河里淹死,我家里的老婆孩子他们连知也不知。所以他就睁着两只惊疑的眼睛看着铁别恨。

        铁别恨却是从容地跟船夫谈着闲话。好半天,宇文化及才盼得到了对岸。登岸上马,他就高兴起来,向铁别恨说:“铁大侠,咱们决些走吧!赶到许州城,住一夜我还要快些回家,不然我的妻子孩儿一走要等急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铁别恨说:“我也是要回家去度中秋。我倒没有妻子,只有一个女儿,今年才十九岁,真是聪明伶俐,这次若不是我要参加十年一届的‘华山论剑’,我也真不出这趟远门。”宇文化及又说:“快走!铁大侠你的马在前,快走!”

        铁别恨催马向前,不再说话。可是他的宝剑虽利,但他那匹黑马却不快,又兼道路泥泞,十分难走,走了半天,大约才走出三十余里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在马上是时时向后望去,这时却见身后远远地驰来了两匹马;宇文化及大惊,催马越过了铁别恨,又急喊着说:“快走!”

        铁别恨也回头望了望,他倒勒住了马,从容微笑向宇文化及说:“不要怕,你的仇人若来到,由我的宝剑去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慌了,手中又没有了宝刀,而从雨中追赶他来的两匹马,却又正是王世充和他的那个帮手。

        王世充离着很远,就在马上举起他那根核桃粗的大铁棍。

        宇文化及催马跑了一箭之远,地下一滑,马的前蹄一蜷,几乎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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