谋杀似水年华_088:护短,我愿意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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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8:护短,我愿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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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月份很快过去,气温骤降,上海冷得要命,出个门,寒风刮得脸生疼。每天早上我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出门,不然风中凌乱,我怕自己撑不住生病。一飘一荡的风,都是后妈的手,扇得人?涕长流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段时间,我和顾承中很少见面,年底公司各种清算总结,他偶尔来找我一次,出去吃个饭,话也不多。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走了的缘故,那件事过后,他整个人都比较消沉,原本就少得可怜的笑,更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遗产争夺大战并没有持续多久,顾承中没说具体情况,我也不很清楚,但我知道为他筹谋的律师一直是何文渊,两人合作多年,是彼此信任的老朋友。

        二月初何文渊老婆生孩子,顾承中让我代替他去医院探望,送个大红包。

        送我离开时,何文渊问我,顾承中是不是要我跟进林阳手下的新项目,就是南城改建的那个。我说是,何文渊沉默了几秒,然后问我是不是很为难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第一个问我是不是很为难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年在上海,何文渊总是作为顾承中的代言人出现,替他或者替我处理一些大小事。其余的接触很少,早前那几年我还很喜欢他,每次见面都欢喜地叫何叔叔,是打心底里尊敬和喜欢的。大约是当年在南城的印象,让我对他非常敬佩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后来,顾承中把我送去卡萨给祝思思的时候,是何文渊带我去的,当时我非常恨他,不,也不能说是恨,只能说是那份尊敬破碎了,让我开始疏远他,我那时候觉得,顾承中身边每一个好人,哪怕对我好,都是因为顾承中的脸色,我若是在顾承中眼里什么都不是了,那这些人也当我是个屁。那些关心和爱护,都随之而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被祝思思留下的时候,我曾恳求过何文渊帮我一把,我想离开,我已经二十岁,可以自己生活,哪怕不读书了,我还能工作养活自己,我已经不是野草一般任人践踏的杨小唯,就算没了家人和爱人,我也能活下去。可何文渊撒开了我的手,说对不起小唯,这件事我不能帮你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,何文渊是我唯一的希望。当时我大可去找顾清或者陆婷婷帮忙,甚至找张骏,但我知道,这些人都不是顾承中的对手,顾承中轻轻翻一个巴掌。就能把这些人碾死。能在顾承中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还不容易被察觉的,只有何文渊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记得那天下大雨,我被祝思思扇了一巴掌,打得满嘴是血,她抓着我头发问我是不是想找死,她凶悍的样子像古代青楼的老鸨,可即便如此,我还是跟她打了起来,冲出去,在漫天大雨里拉住何文渊的胳膊说,何叔叔,我求求你,我不想跟过去一样,我不想当小姐。

        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路边,被大雨冲刷着,我好不容易睁开眼睛,分不清楚眼泪和雨水,看着何文渊抱歉的脸,心里非常绝望。何文渊说,小唯,先生生气了,谁也没办法改变。你性子不要这么倔,不然在祝思思手里没有好日子过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说,那我不如去死了算了,何叔叔,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?

        何文渊扇了我一巴掌,厉声说,是谁跟我说的只会自生,不会自灭?你以为死了一切就完了吗?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我还不懂何文渊的苦心,我只知道,他是顾承中的刽子手,扣留了我一切证件,找人盯着我,他和顾承中一样让人痛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说,小唯,先生的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,但是你要是聪明,就知道怎么在逆境中强大。不要犯傻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完,他走了,司机来给他撑伞上车。而那车里,顾承中也在,是雨雾中豪车内的一抹黑影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我一个人在雨里站了一个多小时,我生了一场大病。醒来后被祝思思带回卡萨,开始了非人的折磨和训练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渐渐长大,我开始明白,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,我当年一心怨恨何文渊的想法太幼稚,他不过是听命行事,我们萍水相逢,又凭什么要帮我。其实我早就释怀了,只是拉不下脸说都过去了。我同他关系缓和了过后,很少联系,见面了只是简单的招呼,再多的,就是朋友圈点赞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释怀了有些疙瘩也还在心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今天,我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身边那么多人,看着我在林阳和顾承中两个男人之间痛苦,却没有人问我一句,小唯你会不会很为难?

        何文渊眉头微蹙,拿了张手帕给我,笑话我说,“大姑娘了,怎么还哭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拍开他的手,吸了吸?子说。“哪儿有,我没哭,你别瞎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何文渊笑了笑,像以前一样,长辈那样伸手摸了摸我脑袋,安慰地说,“如果有选择,你肯定不愿意在这里面。但是,小唯啊,很多事情都是昨日黄花了,你该全忘记了。人要学会往前看,老是守着过去那点儿东西,是给自己添不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没说话,因为我不太明白何文渊话里的意思。到底是说我和林阳呢,还是说我和顾承中?

        何文渊抿了抿嘴,叹气说,“你知道为什么疯子都那么快乐吗?嘻嘻哈哈的,好像永远都没烦恼,无忧无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因为他们记不住事情。不管是快乐还是烦恼,都记住不。只记得当下。”何文渊拍了拍我肩膀,“既然扎进去了出不来,那不妨看清楚自己的真心,然后跟着你的真心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苦笑,看着何文渊说,“可是,付出的真心最后被狗吃了怎么办?现在我还能握住真心,以后呢?我还能握住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何文渊微怔,轻轻笑了笑,给我灌鸡汤说,“可路不都是人走出来的吗?还没开始就害怕结果,会否太武断了?有些人的真心是隐藏在表皮之下的,没有那么轰轰烈烈,但当你认真去感受,你一定会发现,它比任何人的都炙热和猛烈。小唯,你很聪明,但是不要被自己的聪明误导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,何叔叔,我的害怕,不是空穴来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到底如何,还是要看你的选择。”何文渊说,小唯,人之所以痛苦,是强加在自己身上太多枷锁,你该放松一些,你还很年轻。

        最终我们俩都沉默了,谁也没办法说服谁。

        离开的时候,我回头对他说了声谢谢。

        谢谢照顾。谢谢当年。谢谢关爱。

        年关之前,顾氏张罗着盛大的年会,肖珊带着两个助理忙着跟各个部门对接,完成年底的清算,我则被林阳安排着同策划部对接筹办年会,准备邀请函和年会当天的细节,因为中途负责人出了点岔子,我们熬了几个夜才处理妥当,一转眼,年会在即。

        顾氏的年会很盛大,安排在上海非常有名的一家酒店举行。当夜的来宾,大多是业内有名的同行,和一些供货商投资商,还有多家媒体,因为肖珊熬夜感冒,我必须顶替她的工作,提前去会场和工作人员确认接洽。

        晚宴在七点钟准时开幕,那会儿我已经来不及换礼服,身上的西装衬衫都皱巴巴的,因为帮忙搬东西,还搞得满身灰尘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彩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,故意撞了我一下,我连声道歉,她脸上堆着冷笑,冷嘲热讽地说,“我说哪个不长眼的服务员呢,原来是我们杨小姐。怎么穿成这样在这里跑来跑去?”

        我跟她本来就没什么好说的,面对她的嘲讽,我一点也不生气,淡淡道,“顾夫人,您好。林总安排我在现场统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彩秀愣了愣,眼神立即锋锐了,瞪着我,不可置信地说,“你在顾氏工作?在阳阳手下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的,我是林总的助理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谁招你进来的!你想干什么?给老三当眼线吗!”林彩秀不管这里是什么场合,破口大骂,“我一看你就是个不要脸的,老三安排你进来是几个意思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顾夫人,饭可以乱吃,话不可以乱说,注意您的身份,和几天的场合。”我冷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要你来教训我?你马上给我滚出去!”林彩秀不由分说地上来拉我,“你以后不许出现在顾氏!你被开除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您说了不算!”我撒开她的手,却不料在纠缠中,她摔倒在地上,这会儿正有宾客进来,一见着状况,纷纷看向我们,我躲也不是,因为被她抓住了裤腿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彩秀像个泼妇一样呻吟咆哮,吼着叫保安,现场的工作人员上来问我,“杨小姐,现在怎么办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先把顾夫人扶起来,这里人多,别让人笑话。”我说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我和工作人员去扶林彩秀,她也起来了,只是顺手给了我一巴掌。扇得我头发都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警告你别打什么歪主意,赶紧给我滚!这里不欢迎你!”林彩秀咆哮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周围人纷纷议论怎么回事儿,却没一个人知道她是顾启中的妻子。林阳的母亲。想来,是先前一直都没有露面的机会,所以才穿得这么花枝招展吧,恨不得把保险箱里所有的珠宝都挂在身上,方才能显示她的身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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